枫林市镇,以前的名字叫五十窑前。因为这里有五十坐窑口,是醴陵瓷窑口最集中的地方。最初,醴陵瓷主要是用烧材窑,此地四面环山,有大量木柴可做燃料,因而烧瓷业发达。但是烧窑煤窑、油窑、气窑成为趋势。这地方因为交通不便,窑口就逐渐废弃了。
当煤窑、油窑、气窑成为行业标配后,“活化石”一般的柴窑反而成物体以稀为贵,成为大家追捧的对象。
穿过株洲醴陵耿传公祠,就来到醴陵枫林镇隆兴村马安冲组付建文的家。在一座长长的泥巴覆盖的陶瓷窑尽头,付建文抱着一堆柴火,蹲在窑口察看火温。在他身边围绕着一群从长沙、广州、江西、湖北等地慕名而来的瓷器商人,他们都在等待付大师的又一批古法手工泥胚出窑。
付建文家的柴窑,在醴陵城20多公里外的深山中,前几年这柴窑快坚持不下去了,还好被一位到乡下收瓷器的瓷器贩子发出现。瓷贩子看付建文做的五彩瓷工艺扎实,付家又是制瓷世家,就开始长期收购付家的瓷器。付建文家的柴窑就这样保存下来了,还靠着手艺建起了楼房。
手工拉胚是制瓷中最费力的活儿。付建文早已拉不动了。现在主要由他儿子和儿媳负责。还是用的最老式的拉胚方法:儿媳负担用手转动底盘,儿子负责手工拉胚。
醴陵的古法手工拉胚技艺从明朝传承至今。
1964年11月,在隆兴村这个元明时期就开始烧瓷的古村落,18岁的付建文正式拜父亲付世风为师学习拉胚技艺,改口称父亲为“师傅”。
付建文记得自己第一天拉胚,师傅让他先尝试做一个小碗,他拿起一坨瓷泥,两脚在拉胚机上扒开,弓着腰就开始动起来。第一天过去了,瓷泥还是一坨泥,半个月过去,瓷泥还是一坨泥,而付建文已经腰酸背痛,身子直不起来。
“不学了。”学艺半个月后,付建文就向师傅提出“辞职”。此时在醴陵建新瓷厂画画的母亲漆祝梅把儿子带去瓷器厂参观,“崽啊,这些泥巴都是有灵气、会说话的,你一定要把这千年古技艺传承下去”。
听了母亲一席话,付建文决定沉下心来,日复一日苦练拉胚基本功。从拉小碗泥胚、大碗泥胚、坛子泥胚到拉各式各样的花瓶泥胚,付建文渐渐得心应手。
“拉胚是个苦活,也是个细致活。”为了让泥胚烧制时不易破裂,付建文跑去衡阳、广东、山东等地尝泥巴,而醴陵本地的泥巴几乎被他尝了遍。
“泥的甜、涩程度不同,白度、韧性就不同。”每拉制一种不同造型的泥胚,付建文都会先用嘴巴品尝泥,然后再根据经验将4至5种不同地方的泥按比例混合、过滤,打揉制成瓷泥。
“我拉出的泥胚,烧制出来几乎没有破裂的,更不会有气泡和黑点。”20世纪80年代,付建文烧制的婚礼瓷坛几乎是一“坛”难求,从付建文手上出来的婚礼瓷坛,一点破损、黑点都没有,内外都十分光滑、洁白。
“我一辈子能做好拉胚这件事就行。”一台手动的拉胚机、一把尺子、几片竹片刮子,这是付建文拉胚用的所有家当。
只见付建文用力转动拉胚机转盘,再把一坨揉制好的瓷泥放在转动的拉胚机上,双手托起泥巴向上“走”去,再轻轻往下一压,一个坛子的雏形就呈现出来,双手再轻轻一抹,拿起竹片在泥胚里面配合转盘的速度轻轻一刮,一个内外工整、光滑的泥胚坛子就制成了。而他再拿上一坨瓷泥一拉,不用量尺寸,拉制出来的盖子就和坛身严丝合缝。
“拉胚来不得一丝马虎。”如今注浆胚大量出现,从事手工拉胚的技师已经寥寥无几,可付建文依然坚持古法技艺,从制瓷泥、上凳头用铁铲子拍、揉泥,到拉胚、修胚,付建文都一丝不苟,绝不会因为赶时间、赶产量,忽略掉其中的任何细节。
“作为一个拉胚匠,我对自己的每一件作品都要负责。”已拉胚50多年,可付建文没有为自己留下一件精美的作品,唯一留下的“作品“就是他的儿子付新艳。付新艳就如当年的付建文,扛下了传承古法手工拉胚技艺的重担,在一件件有温度泥胚中感受着中国瓷器文化的博大精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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